Monday, August 13, 2007

冒險家的天堂石巴迪岛

朱大宝
林新桐联合报导/摄影

一岛两国,早已在大马出现!
相信在我国约2000万人口中,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。
任你想破了头,也想不到有个“神秘的岛”竟然是一岛两国制;更奇的是这个岛的一半主权是属於大马的。
離開斗湖不遠就是石巴迪島
中国与香港的“一国两制”已经不希奇,但是大马神秘岛出现的“一岛两国”才是我们的焦点。 翻开马来西亚地图,请你仔细的审察,在沙巴的东岸靠近斗湖的最南端,有一个很特别的岛,名叫:石巴迪岛(Pulau Sebatik)。
如果你在地图上发现了这个岛,自然会发现大马只是拥有它的一半,而另一半是属於印尼的。
或许,你会说这没有什么奇怪呀,整个婆罗洲也还不是三份一属於大马?
神秘与奇怪,那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岛。
知道了,当然就不神秘也不奇怪了。
這些印尼人搭水上德士而來,也沒有移民關卡,
大家軲轆一通上岸後不知去向。
就是因为我不知道,许多读者也不知道,所以才是新闻;因此,我决定要去这个岛,揭开她的神秘面纱。
不过,在出发前我是没有想过这次的采访,那么凶险,差点连小命也没了。
说来也真幸运,如果我到斗湖住了一天才想去石巴迪岛,可能这个采访计划要改了,由于我一下飞机后把行李往酒店丢下,就冲去码头找船,在不知凶险的情况下上了船,却很幸运的完成这个采访计划。
这是因为当我从岛上回到斗湖向当地人说起这件事时,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吃惊地叫了起来:你好大的胆啊!
原来,近来斗湖的居民谈到印尼人,脸色肯定大变。
华人连上街都尽量避免,以免遇到刀匪(另见相关报导),更何况向印尼人租船出海?而且还是去印尼人出没的地方?
所以,就算是沙巴人,也没有几个曾经到过石巴迪岛。
我是来自吉隆坡的记者,踏上这个岛也算绝无仅有了。

快艇離開岸邊,回頭望斗湖碼頭時,心裡有一點慌。
绝难发现的小岛

石巴迪岛,面积比新加坡岛大超过两倍,一半是印尼,一半是马来西亚。
说实在的,这个岛在地图上处于很不显眼的地方,如果不是蓄意寻找,绝对难发现它的存在。
不过,这个岛绝对不简单。
它不简单,因为这里是印尼人的“海上丝绸之路”。
它不简单,因为这里曾经是马印对抗时期,唯一的交战前线。
它不简单,因为这里曾经是沙巴人运输木材的水路。
它不简单,因为这里将是“物物交换码头”计划的发展地点。
所以,4个不简单的理由加在一起,当然就成了非常不简单。
说这个岛是印尼人(加里曼丹)的海上丝绸之路,一点也不夸张;因为,只要你到斗湖码头问一问就知道,每天在这个水域进出的印尼船只有多少,就会了解此岛的地理位置是非常的重要。印尼人乘搭快艇来斗湖工作、经商,每天进出的人数很多很多。有准证的,没准证的,都有。
石巴迪岛是长形的,它与沙巴大陆相对而形成一道宽度与柔佛海峡差不多的“海峡”,由于地理位置的因素,没有大风浪,小船在这条水路上航行就安全得多。
但是,这个岛的对面有许多河口,小船可以从印尼的海域进入这些河流,达到沙巴的土地。
石巴迪島就在狗頭形狀地圖的喉嚨,就如喉結。
这就衍生了许多问题。
没有错,走私活动成了执法机关最头痛的问题。这些走私活动,从一根小香烟到大木材都有,令人为之膛目结舌。
此岛的一半是属於印尼的,有很多印尼人住在这个岛上。他们每天都搭快艇到斗湖“上班”,情况就如许多大马人每天过长堤到新加坡工作一样。
除此,石巴迪岛背后还有一个印尼的岛,名为奴奴干岛(Pulau Nunukan),住了许许多多的印尼人,同样每天搭快艇经过“海峡”,到斗湖工作与经商。
他们的工作都是见不得光的非法勾当,他们的经商就是走私。
在斗湖街头巷尾,到处可以看到印尼人,不论是男或女,向路人兜售各种走私的物品,最常见的包括香烟、手表、裤带、传统药物等等。
这些人是早上来,晚上就回去的;当然也有晚上来,早上回去的,例如小偷与妓女。
石巴迪岛一带,靠近沙巴这边,岛上有5个小甘榜,最大的是华里斯弯(Wallace Bay),海警在离此不远的地方设有一个海上检查关卡,所有进出的船只都必须接
受检查。
可是,印尼人可以通过许多水道避开检查,进入沙巴的境内,真的是防不胜防。这些人可以在斗湖的任何一个岸边下船,只要你站在海堤上就能看到他们像蚂蚁一般,一个接一个爬上来,实在是奇景。
各种各样的非法勾当都是经过这条“海上丝绸之路”,很多印尼人都是靠这条水路发达的!

包租印尼人的船,開價500令吉!
蓝蓝的天,蓝蓝的海。
当我从斗湖码头踏上小舢舨的那一刹那,忽然发觉无法掌控自己的性命;
因为我的小命已经落在几个印尼人手里了。
这是我有生以来这么大胆的行为,为的就是到沙巴州其中一个神奇的岛屿--石巴迪岛(Pulau Sebatik)。
在飞机上,看到海面上有一些岛屿,但是不知道那一个是我要去的岛。
抵达斗湖后,我便到海边的码头碰碰运气;听说那里有客船到石巴迪岛,可是一天只走一趟,如果我乘坐客船就得在岛上过一夜,但岛上却没有旅馆。
在没有选择下,我只好向码头的船夫打听。
一名马来船夫介绍说可以包租快艇过去,不过要收费500令吉。哇!我差点吓晕,这样漫天开价未免也太过份了吧!
讨价还价后,结果以200元成交。其实我是很不情愿让他们赚两百元的,可是为了能够顺利到岛上采访,没法啦!
在码头,海面上“挤满”了小舢舨、大舢舨和小货船等,大伙忙着搬货到船上,等船,上下船,把这个鱼巴刹码头挤得水泄不通,好不热闹。然而,几乎98%是印尼人,各种各样的买卖在进行,旁边就是移民厅与海关。
船夫把我从小舢舨载到不远的小快艇上;船身摇摇恍恍的,我开始有点害怕,问其中一名船夫有没有救生衣?结果他拿了一件又脏又烂又臭的救生衣给我,有总好过没有吧,能不能用是另一回事,至少让自己安心一点。
这艘小快艇旧得可怜,我在船头看到两本印尼护照,原来船夫是印尼人。我的心又开始往下沉。 糟糕,我现在正在印尼人的船上,将被载到一个陌生的岛;能不能平安到达石巴迪岛,还是个未知数。我开始在心里祷告,希望自己不会登上贼船……。
另一名船夫买了桶油上船来,他似乎看穿了我心里的恐惧,便开口对我说:“我是回教徒,我们所许诺的事一定会办到……。”原来,他们都是每天来这里工作的印尼人,就住在不远的岛上。 他也告诉我,他是武吉斯人:“大家都说武吉斯人很坏,不过不是所有的都是坏人……。”
(天啊,他是生性凶残、身上藏刀的武吉斯人!Bugis...)
他尽量向我表达友善,我在那时候只能相信他了;即来之,则安之,我这样安慰自己。在真正上路前,快艇必须驾到不远处的海警关卡接受检查。
船夫与他的同伴都是有护照的。
快艇终於在海上冲浪前进了,带着一颗忐忑的心,我们开始上路。
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岛屿,今天的海风平浪静,快艇不会颠簸得太厉害。海水也不见得干净,因为这里每天都有船只经过,难免对海水造成污染。
大约45分钟后,我终於抵达了这个神奇的岛屿--石巴迪岛。
尽在眼帘的,只有几栋陈旧的板屋和一个破旧的码头。没有美丽的沙滩,只有沼泽地,没有我想像中的热闹,反而是个宁静的甘榜。
我从哥打京那巴鲁一路上到斗湖所打听到的资料显示,在这个岛上住有“相当多的华人”。
上了岸,向那里的村民打听是否有华人居住在这里?他指向不远的房子说,这里只有一两家华人。
我拜访了两家当地的华人。他们是仅存的四家华人中的其中两家,而且是两兄弟。
谢瑞庭,在石巴迪岛住了几十年

他在岛上住了数十年
谢瑞庭,在石巴迪岛住了几十年,却没有搬迁的意愿。
“我虽然在斗湖也有房子,但是我却喜欢这里的环境,舍不得搬。”
以前这里也有相当多华人,不过大部份都搬走了,只剩下四家。除了他们姓谢的两家,还有姓陈与姓邝的两家。
如果你知道“桃花源记”的故事,当然明白甚么是“世外桃源”。
我就正处身在这样的环境里。
所以,当坐在我前面的谢瑞庭讲出这样的话时,我没有惊讶的感觉。
他有2个孩子,一家4口住在一间英式的旧大屋里,四周种了许多花,夹竹桃。我们就坐在大门外的五脚基聊天,阳光非常灿烂,凉风徐徐吹来,令人有种“不知人间何世”的感觉。
谢瑞庭很热情地招呼我这个不速之客,虽然只是一杯白开水,但是已经令人感动;因为,除了那份真情,还有的是那杯珍贵的水。
“这里没有自来水,所以水是最大的问题。”
喔,如果他不说,我还真的不知道。他们是用雨水的,但是如果遇到旱天,他们就必须去斗湖买水了。
他告诉我,一桶5呀兰的自来水卖5角钱。
问第三次,为何他会选择住在这个岛上?他才迟疑地说,这个地区以前是盛产木材的地方。
他说:“我们都称木材为金条。因为它很值钱。”
原来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伐木的地区,“金条”就是从附近的河流运出来,经过这个“海上丝绸之路”运出去斗湖。
所以,谢瑞庭也是为了挖金条而来。
“现在已经没有伐木了,因为这里的木山已经开完了。有的人则进去印尼继续挖金条……。”
他说,现在去印尼伐木可不简单,问题很多,许多人都回来了,因为找不到钱。
除此,住在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等机会。
赫,等什么机会?
原来这里埋了一个黄金机会。沙巴政府计划在华里斯弯建立一个“物物交换码头”,这个计划已经批准了,但是未知确实的日期。
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,计划一旦落实,华里斯弯将成为斗湖与印尼之间的一个主要贸易枢纽。
其实,石巴迪岛曾经名传天下,英国与荷兰人都曾经占据过这个岛,而且当年印尼与大马发生冲突,战争最前线也是这个岛。但是,日子久了也就被人们淡忘;而岛的两国划分是以岛上中央山脉为篱笆,据说这是当年英国军队所定下的。
历史已经过去,今天的石巴迪岛非常平静。

這個島上屬於斗湖警方管轄範圍(大馬土地)
在这个岛上生活的各族居民,都能和睦相处。
谢瑞庭带我到岛上走走,他说,现在岛上有种植可可的园丘。
这个甘榜虽然不是很大,但是走在猛烈的太阳底下,我简直是热晕了,有快被晒焦的感觉;个海岛的天气真不是普通的热。不过,谢瑞庭说,大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天气,也难怪他有一身黝黑的皮肤。
整个村只有一条油泊路,是政府在大选前铺的,也是这里的主要公路。
走在路上,并没有遇到几个人,两旁都是草丛和废置了的空屋。
谢瑞庭笑着问:“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,一定很不惯吧?”
不惯倒不会,却有时光倒流的感觉。
这里这么幽静,人烟稀少,又那么靠近印尼,不知道治安好不好?
他说,这里很少发生偷窃或抢劫案的。
“这里也没有甚么给他们偷啦!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安宁,很少发生不愉快的事。”
村里也有一所警察局,负责维持当地的治安。警察局就建立在大路旁,非常显眼。
谢瑞庭带我见了警察局的副局长,敦理查;他刚被调来这里五个月。他说,警局一共有七名警员。
“这里的治安很好,村民都很和睦,也非常合作。”
根据警方1994年的调查,这里的居民大约有五千八百多人,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减少了许多。这些居民包括了华人、武吉斯人和迪弄人。
我们在幽静的路上走着,迎面来了一辆校车;原来这里有学校。
谢瑞庭说,石巴迪岛一共有五间小学和一间中学,他的两个女儿都在这里读书,连他自己也是在岛上的学校受教育的。
我们来到了华里斯湾国民型小学,一排用木板建成的建筑物,没有草场和篮球场,只有前面一块黄土空地,凹凸不平。
学校静悄悄的,学生们已经放学了,我们和学校的一名文员谈了起来。
这个名叫玛兹兰的年轻文员告诉我,学校共有203名学生,只有三个华人学生。
在这么偏僻的乡村工作习惯吗?他说很享受这里的工作环境。每个人的喜好不同,对习惯了大城市生活的人来说,也许对这里的悠闲和宁静反而不习惯吧。
可是这里的人面对缺水,没电(必须用自己的发电机)的情况,却也乐得舍不得搬走。他们的心情,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所能理解的。
我发现在不远处有一间教堂,谢瑞庭却说已经没有人了。原来在早期有外国传教士在这里建了间教堂,现在已经是人去楼空,只剩下周围长满的野草丛。
“以前有很多人都来这里拜神,我也常来;不过越来越多人搬走后就空着了。”
相信从前住在这里的华人大部份都是教徒吧?
走了一段路,我们还没有走完整个村。谢瑞庭问我还要不要到其他的住屋看看,我还是拒绝了他的相邀,因为此时的我已经热得不能顶了!
我们走回码头,刚好有船靠岸;这是专门载当地居民来返斗湖的客船。岛上共有三艘船,每天早上的几个时段会开到斗湖,岛民必须在下午再搭船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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